午后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温度洒在街角那家熟悉的烧烤摊塑料棚上。
油腻的矮桌吱呀作响的塑料凳空气中混合着炭火、孜然和辣椒面的粗粝香气与林长青近来所处的实验室、高端写字楼仿佛是两个世界。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围坐着五六个年轻人。
他们是林长青的高中同学曾经一起在题海里挣扎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伙伴。
收到林长青回来的消息他们便嚷嚷着要聚一聚。
林长青和苏雨晴坐在其中。
他脱下了一贯的沉稳换上了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神情放松。
苏雨晴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这群男生吵吵嚷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并不觉得局促。
“我靠!长青你小子现在可是大名人了!”绰号“胖子”的王磊用力拍着林长青的后背声音洪亮“咱们班群里天天传你的消息!PRL论文?跟东方石化合作?你小子是坐了火箭了吧!”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甚至是一点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疏离。
“就是就是!”戴着黑框眼镜的李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探究“长青跟咱们说说北京那边到底啥样?你们搞科研的是不是特牛逼天天跟院士打交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长青仿佛他是一扇通往另一个他们无法想象世界的窗口。
林长青拿起一根烤串熟练地撒上辣椒面动作自然地仿佛从未离开过。
他笑了笑语气平和没有半点架子:“没那么夸张。
就是上学做点研究运气好碰上了点机会。
”他避开了那些尖端的技术细节和复杂的商业谈判转而挑了几件燕园的趣事未名湖的四季还有宿舍里李哲、赵强他们的糗事来说。
他的讲述生动有趣带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很快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那些光环上拉开引发出阵阵笑声。
气氛重新变得热络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无忧无虑的下午。
然而细微的差别依旧存在。
当大家聊起各自的大学生活抱怨着奇葩的教授、繁重的课业或者憧憬着毕业后找份好工作、买房买车时他们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瞟向林长青。
他们谈论的“未来”是找一份年薪几十万的工作是在这座城市安家落户。
而他们清楚地知道林长青的“未来”早已超出了这个范畴是他们无法企及甚至难以想象的维度。
林长青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适时地给出建议或分享一些通用的学习经验。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也没有刻意去强调彼此的差异。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名为“经历”与“层次”的鸿沟已经悄然横亘在他与这些昔日伙伴之间。
他们依旧可以是朋友可以共享过去的回忆和此刻的啤酒烤串但未来的道路注定将截然不同。
他无法再真正融入他们对于“一份好工作”的具体焦虑而他们也永远无法理解他肩上所背负的、关乎技术突破和产业未来的沉重使命。
这种感觉在他看到胖子偷偷用手机搜索“PRL是什么级别的期刊”听到李明低声向苏雨晴打听“长青的公司到底做什么的还招不招人”时变得尤为清晰。
苏雨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氛围。
她看到林长青在热闹中的那份沉静看到他倾听时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无人能懂的思绪。
她没有多言只是在他杯子空了的时候自然地为他倒上饮料在他被众人围着追问时用一个巧妙的话题引开部分注意力动作流畅而体贴。
聚会散场时已是华灯初上。
大家互相道别约定下次再聚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样的聚会恐怕会一次比一次难得。
走在回林家的路上喧嚣远去街道恢复宁静。
苏雨晴轻轻挽住林长青的胳膊低声问:“还好吗?” 林长青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挺好的。
”他回答道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感慨“只是发现有些路走上去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 他揽住苏雨晴的肩膀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安定。
老友们的面孔和笑声依旧清晰那份青春的友谊也真挚存在。
但他知道故乡温暖的港湾可以偶尔停靠却不再是他的终点。
他的战场在更广阔的世界他的征途是那片需要他去征服的星辰大海。
这些曾经并肩的伙伴将成为他记忆里珍贵的坐标提醒着他出发的起点。
而他的目光必须坚定地望向更高更远的前方。
孤独或许是王者注定的宿命但幸运的是他的身边已有了一盏能照亮这孤独旅程的、温暖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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