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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127章 哑钟自己响

此法当名《火中问礼》。

林昭然落笔写下这四字墨迹沉凝仿佛带着炭火的余温——那墨汁是她亲手调制的松烟与矾水混溶而成笔锋过处纸面微涩似有细沙轻磨指腹留下一种近乎灼热的触感。

她将程知微增补后的《炭纹考》手稿推过去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以此为题抄录五本封面不必具名送去太常寺。

” 程知微一怔:“太常寺?那可是赵元度一派礼官的老巢送去岂非自投罗网?” “赵元度是太常寺卿但他不是太常寺的全部。

”林昭然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木面冰凉却像敲在人心深处“高位者早已是铁板一块敲不动的。

但那些身处中层日复一日司掌礼器、校对祭文的官员他们才是真正与‘礼’朝夕相处的人。

十年、二十年对着那些繁文缛节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疑虑?我要的就是这丝疑虑。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檐角风铃低鸣如远人叹息“铁板之下总有心疑礼制之人。

我们只需送去一点火星他们自己就能燃起来。

” 五本封面素雅的《火中问礼》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像几片深秋的落叶被送到了太常寺五位博士、奉礼郎的案头。

其中一本落在了祠祭署郎中裴怀礼的手中。

起初他只当是哪个同僚的戏作不屑一顾。

可翻开两页便再也放不下了。

书页泛黄触手微糙翻动时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如同枯叶在风中低语。

书中没有一句悖逆之言通篇都在考据炭火、纹理、古礼中的火祭却又字字句句都在拷问:礼之本意究竟是为了敬天还是为了缚人? 那一夜烛火摇曳映得书房四壁忽明忽暗影子如鬼魅游走。

他读至三更指尖抚过一行批注——“礼若成枷何异于刑?”字迹苍劲力透纸背竟让他心头一震仿佛有人在耳畔低喝。

他猛地抬头窗外无风窗纸却微微颤动似有无形之物穿堂而过。

数日后春祭前夕。

裴怀礼依例巡视太庙步履沉重。

行至殿心忽闻一阵微风拂过梁柱那口悬挂百年、早已沙哑失声的铜钟竟轻轻晃了一下青铜表面幽光流转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蓦然驻足仰头凝望——仿佛不是他在看钟而是钟在看他。

身边的属官见他神色有异低声问:“裴大人可是这钟有何不妥?” 裴怀礼没有回答只是长久地凝视着那巨大的青铜器物良久才像问自己又像问这满殿神只:“钟哑究竟是钟病了还是人不敢敲?” 这句低语如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无声无息。

但同一阵风已穿殿越阁吹入紫禁城最幽深的暖阁。

那里皇帝正倚炉而坐炭火噼啪作响红光跃动映得龙袍泛金。

他拨弄炉炭忽见灰烬中隐约浮现一个字形——是“春”。

那字由黑转红边缘微微翘起仿佛从地底苏醒的根芽。

“这便是民间说的‘炉底字’么?”他问。

近侍总管孙奉躬身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压得极低:“回陛下正是。

老奴想起一桩旧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得到默许后他才缓缓道:“老首辅沈大人临终前神智已不太清醒却总攥着老奴的手反复问一句话:‘外面……可还诵书?’” 皇帝拨弄炭火的手微微一顿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炉火“噼啪”轻爆如心跳骤停后的余震。

沈砚之是他最敬重的老师亦是旧礼的坚定维护者。

他临终前不问家国不问君王却问“诵书”? 孙奉仿佛看穿了皇帝的心思又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呈了上去:“这是近日常在坊间听到的童谣老奴怕污了圣听只敢录了一句。

” 皇帝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百姓不读禁书只读‘春字’。

” 春字炭火中显现的正是那个“春”字。

它象征着希望也暗合了那本附录的名字。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半晌他没有斥责孙奉反而吩咐道:“取一块民间那种会显字的炭来放入炉中。

” 火光升腾炭块由黑转红一个清晰的“春”字赫然显现——那字如血沁出边缘跳动着金红的火焰仿佛天地间最原始的呐喊。

皇帝凝视着那跳动的火焰与字迹许久才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火能显字未必是妖。

” 此言并未在朝堂上宣示却如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由内侍们的口耳相传在宫墙内外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涟漪。

京城的风向微妙变幻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另一场变革正在闺阁之中悄然发生。

七日后苏州城外绣庄的阁楼上一盏油灯亮至天明。

柳明漪依林昭然之计将《附录》中那些通俗易懂、启发民智的章节节选出来删去所有敏感字眼伪装成一本《女诫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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