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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帷第41章 雪中火种

新规的墨迹在寒风中迅速凝结字字如刀刻在每个驻足仰望的百姓心上。

“凡私设讲席于城外者视同聚众依律禁锢。

”禁令森然与那份刚刚失效的撤销令并列像一出无声的嘲讽剧。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抽气声随即又被北风吹散只余下一片死寂。

几乎是同一时刻东城门处几辆满载着木炭的板车被拦了下来。

为首的老炭工秦九陪着笑脸想跟守城兵士分说几句却被一把推开。

官差手里的铁尺在炭堆上敲得邦邦响吐出的字眼比这冬日的冰雪还冷:“逾制了全部充公。

” 秦九愣在原地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血丝。

这车炭是城西十几户人家凑钱买来预备给破庙里的先生和孩子们过冬的。

如今连这点最后的暖意也要被夺走。

周围的百姓看着堆积如山的木炭被一车车拉走胸中怒火翻腾却只能死死咬着牙将头埋得更低。

当夜米行后院的密室里寒气顺着地缝钻入刺得人骨头发疼。

韩霁将一盏昏黄的油灯放在林昭然面前借着光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继续抄录那半卷《礼记·大同篇》。

墨水在砚台里结了薄冰需得时时呵气才能化开。

他停下笔望着灯火下脸色比纸还白的先生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生还讲吗?” 外面的风声如同鬼哭每一次呼啸都像在提醒他们此刻的处境。

城门已半封炭火被夺连这间密室似乎也随时会被发现。

林昭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穿过摇曳的灯火落在韩霁年轻而忧虑的脸上。

她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轻轻吹熄了那点豆大的光焰。

密室瞬间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他们封的是屋不是心。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晰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能驱散寒冷的力量“明日我去城西破庙。

雪再大也不能让孩子们的手冷过他们要认的字。

” 城西破庙早已没了香火。

半边屋檐在不知哪一年的大雪中垮塌露出灰败的天空。

泥塑的佛像从莲花座上倾颓下来半张脸上布满蛛网神情悲悯。

唯有后殿靠着一堵还算完整的山墙勉强能遮挡些许风雪。

林昭然到时只带了一只沉甸甸的麻袋里面装着她所有的旧书还有一方磨得平整的石板。

韩霁一言不发用冻僵的手拿着破扫帚在佛像前清理出一片空地又从角落里寻来些干枯的稻草铺上隔开刺骨的冰冷。

第一夜雪下得不大稀稀疏疏。

来的人也只有十几个都是些在城里没了活计的短工和他们的孩子。

众人身上都裹着打满补丁的破袄缩着脖子局促不安地围坐着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不散像一层薄雾笼着破庙。

林昭然没有讲圣人章句也没有说经义道理。

她只是在铺着干草的地上用一根枯枝划下了一个大大的“人”字然后抬眼看着众人轻声问:“这世上谁可受教?” 众人默然。

有的人眼神躲闪有的人茫然四顾。

读书那是富贵人家的事与他们这些泥腿子何干? 林昭然没有再问。

她蹲下身伸出冻得有些青紫的手指在地上那方石板上蘸着融化的雪水一笔一划地写下五个字。

水痕未干几乎立刻就在石板上凝成了一层薄薄的白冰指尖触到石面时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那字是用冰刃刻下的。

“人皆可为尧舜。

”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冰封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在寂静中扩散。

众人看不清那结了冰的字迹却听懂了那句话的份量——它沉甸甸地落进心里像一块烧红的炭虽未燃起火焰却已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庙门处传来“笃笃”的轻响是拐杖敲击冻土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老炭工秦九拄着拐杖用他那只仅存的独臂扛着一小筐木炭蹒跚而来。

他走到人圈外将炭筐轻轻放下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林昭然一眼而后一言不发转身便消失在风雪里。

炭筐落下时几块木炭滚出发出轻微的“嗒”声随即被雪吞没。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韩霁来到破庙却惊奇地发现庙门口那条积雪的石阶竟被人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的石板脚印清晰可辨像是有人踏着晨霜来过又去。

昨夜秦九送来的那筐炭燃尽后留下的灰烬也被人细心地收拢在角落余温尚存指尖触之尚有一丝微暖。

第三夜雪势渐大风如刀割扑在脸上生疼。

来听讲的人却增至三十余人。

他们不再像第一日那般疏离有人从家里带来了破旧的毯子默默分给身边没有带东西的孩子粗布摩擦的窸窣声在风中低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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