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油灯燃尽晨光熹微从未能完全合拢的门板缝隙中渗入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却驱不散林天和林婉儿心头的沉重。
那枚冰冷的飞镖和六个字的警告如同烙印般刻在他们脑海里。
“令牌勿示人招祸。
” 这警告让他们对那枚来自皇帝的令牌产生了更深的敬畏与恐惧。
它不再是可能的护身符而更像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躲在这铺子里只会让人以为我们心虚胆怯更易被窥探、被拿捏。
我们得出去得像往常一样生活至少……看起来要像。
” 林婉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天哥说的是。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我们还需打探消息总困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起司徒先生和赵天佑这些主动或被动接触他们的人或许都是信息的来源。
“嗯。
”林天沉吟道“先去集市采买些日常用度铺子虽不开门饭总要吃。
也正好听听外面现在都在传些什么。
” 简单洗漱后两人像往常一样拎着菜篮走出了铺门。
清晨的巷子已有零星行人看到他们目光都有些异样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显然昨日御前献艺、官差上门的事情早已在这片街坊传开了。
林天和林婉儿只当不见面色如常地走向西市的早集。
集市依旧热闹喧嚣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这熟悉的环境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们在一个相熟的菜贩那里挑拣着蔬菜那菜贩一边称重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林掌柜林小娘子听说……昨日宫里来了贵人?还有官爷上门?没事吧?”好奇中带着几分关切也带着几分打探。
林天笑了笑语气轻松:“劳您挂心没事。
就是宫里贵人尝了咱的手艺觉得新鲜赏了些银钱。
官爷们怕是听了些风言风语过来问问清楚已经没事了。
”他轻描淡写将惊心动魄的搜查化为“问问清楚”。
“哦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林掌柜你们是老实人!”菜贩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啊!天大的荣耀!以后这生意可更要红火了!”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的摊贩和顾客也纷纷投来羡慕和好奇的目光。
林天连忙摆手:“哎可不敢当。
就是运气好罢了日子还得照常过。
”他付了钱又和往常一样与菜贩寒暄几句这才和林婉儿离开。
看似寻常的对话却成功地将他想要传递的信息——“得了赏赐”、“官差已澄清”、“一切照旧”——散播了出去。
这就是市井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
接着他们又去肉铺买了些肉。
肉铺老板同样好奇林天用了同样的说辞应付过去。
采买得差不多了两人正准备离开集市却被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请问可是林掌柜和林小娘子?”那人态度客气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林天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正是。
阁下是?” “小人是永嘉郡主府上的管事。
”那人递上一份制作精美的请柬“我家郡主昨日未能亲临丰收宴听闻二位技艺超群深感遗憾。
特于三日后在府中设小宴想请二位过府一叙展示一番烧烤技艺让郡主也尝个新鲜。
酬劳方面必定让二位满意。
” 永嘉郡主?林天和林婉儿飞快地在记忆中搜索。
昨日宴席上似乎并未特别注意这位郡主。
但郡主身份尊贵突然邀请绝非单纯为了口腹之欲。
林婉儿心中更是微微一凛想起了昨日在侍郎府外感受到的那道充满嫉恨的目光以及司徒先生提到的“珑月郡主”。
这位永嘉郡主与那位珑月郡主是否有关联? 林天接过请柬略一沉吟为难道:“承蒙郡主厚爱草民本不该推辞。
只是……昨日御前献艺后草民自觉技艺粗浅恐负圣誉近日正闭门思过精进技艺实在不敢再轻易示人。
且前日官差刚来询问过赏银之事草民心中惶恐实在不敢再招摇还请管家回禀郡主恕草民难以从命。
” 他再次抬出“官差询问”和“闭门思过”的理由既表达了拒绝又将姿态放得极低让人难以强求同时也暗示了自己现在的“麻烦”处境或许能让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暂时观望。
那管家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这……郡主一片好意林掌柜不再考虑考虑?郡主可是很少亲自邀请人的。
” “郡主美意草民心领。
实在是近日不便惶恐至极。
”林天态度恭敬却坚决。
管家打量了他们片刻见他们确实不像拿乔而是真的面露难色和惧色只好收起请柬语气淡了些:“既如此小人便如此回禀郡主了。
告辞。
” 看着管家离去的身影林天和林婉儿手心都有些冒汗。
“又是一位郡主……”林婉儿低声道。
“看来我们真的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或者……‘棋子’了。
”林天目光深沉。
晨市采买本是想示之以常却没想到又接下一份来自郡主的“邀请”。
这看似平静的清晨集市之下暗流似乎从未停止涌动。
他们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而永嘉郡主的邀请被拒之后又将会引来什么样的反应?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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