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研室七号楼的防磁门在身后沉重合拢时秦风几乎被抽空了最后一丝气力。
电梯轿厢镜面映出的人影眼窝深陷如被铁钎凿过西装肩线垮塌如溃堤那条松垮悬着的领带活像条被剥了鳞的鱼在虚空中徒劳摆动。
指尖残留的服务器机油滑腻感挥之不去混合着黑岩矿井深处硫磺与血腥的浊气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
唯有踏进家属院那条熟悉的桂花小径晚风裹挟着甜暖的香气扑面而来才将他的魂魄从冰冷的数据深渊里勉强打捞起半分。
钥匙插入锁孔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竟惊动了门内。
防盗链“哗啦”解开的瞬间暖黄的光晕如熔化的琥珀泼洒而出瞬间包裹了他。
林妙雪系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立在玄关逆光处手中汤勺还滴着乳白的米浆一滴两滴砸在光洁的地砖上晕开小小的圆。
“回来啦?”她的声音轻软得像羽毛目光却锐利如探针精准地扫过他眉间那道新添的沟壑那里还残留着矿井粉尘的灰迹“阳阳刚睡下粥还温在灶上皮蛋瘦肉粥你爱的咸鲜口。
” 厨房里白雾氤氲砂锅在灶上“咕嘟咕嘟”轻响米香混着皮蛋特有的醇厚与瘦肉的咸鲜交织成一张温柔却密实的网试图网住他满身的疲惫与寒意。
秦风几乎是把自己“卸”在了餐椅上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
他看着林妙雪弯腰瓷勺刮过砂锅厚重的陶壁带起一层半透明、凝脂般的米油在灯光下流淌如熔化的琥珀。
“青河的新米”她将盛满的青花瓷碗推到他面前碗壁温热“王老五今早托人捎来的刚碾的胚芽米粒粒都带着露水气。
他说…让你尝尝地气。
”米粒颗颗饱满油润秦风舀起一勺热气升腾熏得他眼眶发酸。
那滑入喉间的暖意竟诡异地让他想起昨夜黑岩矿井深处那几盏惨白刺目、烤得人皮肉发烫的探照灯——同样的滚烫却一者噬人骨髓一者熨帖伤痕。
林妙雪忽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拂过他颈侧。
秦风下意识一颤这才觉出那处细微的刺痛——是矿井爆破时飞溅的碎石擦过留下的血痕早已凝成一道暗红的痂。
“阳阳画的”她递过一张边缘毛糙的蜡笔画画上的超人爸爸脖颈缠着滑稽的粉色“绷带”(更像蝴蝶结)头顶气泡框里歪歪扭扭写着:“呼呼就不痛啦!”那稚拙到近乎变形的线条里包裹着最赤诚的关切。
秦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口热粥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瞥见灶台角落敞开的急救箱碘伏瓶开着盖棉签散落一旁——原来她早看见了。
这无声的注视比矿井的塌方更让他心头发沉。
儿童房被一盏蘑菇造型的夜灯晕染成淡蓝色的梦境。
阳阳蜷成小小的一团像只熟睡的虾米怀里紧紧搂着秦风上次回家时送的红色消防车模型。
车顶那枚小小的警灯竟还在固执地一闪一闪在昏暗里投下转瞬即逝的红光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哨兵。
秦风屏住呼吸几乎是跪坐在床边厚厚的地毯上。
指尖悬在半空想触碰孩子柔软的发顶又怕惊扰了这片刻的、脆弱的安宁。
床头柜上蜡笔散落如激战后的残骸。
他轻轻拾起半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画纸:歪扭的绿色田埂上方蓝色的消防车拖着一条绚烂到失真的彩虹车尾喷出的不是烟而是一朵巨大的、草莓形状的云朵。
翻到背面铅笔留下的字迹歪斜却用力:“爸爸打怪兽”。
“兽”字少了一横豁着口像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他小心翼翼地想从孩子怀里抽出那辆消防车。
阳阳在梦中不满地哼唧一声小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抓挠。
秦风心念一动将一直揣在口袋里的稻穗钥匙扣轻轻塞进他汗涔涔的小手心——那是陈立送的青铜钥匙已被林妙雪细心系上了一根鲜艳的红绳。
孩子的手指本能地蜷缩紧紧攥住了那冰凉的金属呓语模糊不清:“消防车…救稻子…钥匙开门…” 窗台的小小花盆里那颗来自青河、浸染过血与泪的草莓籽已悄然顶破黑暗蜷曲的嫩叶在夜色中微微颤抖如同初生婴儿紧握的小拳。
秦风用指尖蘸了杯中清水轻轻点在娇嫩的芽尖。
水珠颤巍巍地悬着折射着夜灯微蓝的光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朝露也像一场悬而未决的风暴。
浴室里水汽蒸腾模糊了镜面。
秦风褪下早已被汗水和尘土浸透的衬衫左肩上一大片深紫近黑的淤伤毫无遮掩地撞入眼中——那是青河冷库那扇沉重的铁门反弹时狠狠撞上的印记。
门外林妙雪的脚步声轻得像猫。
“洗衣机里有干净的睡衣。
”她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传来带着水汽的朦胧。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拧开热水。
水流冲刷着疲惫却冲不散骨子里的寒意。
推门声轻响林妙雪端着一个白瓷小碗走了进来碗里是碧绿的药油浓烈的薄荷味瞬间刺破了水雾的暖腻。
“转身。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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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官场沉浮从选调生到封疆大吏第378章 温馨时刻来源 http://www.fanyi8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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