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扑打在秦岳脸上如同冰冷的针尖。
他裹紧了从某个废弃农户家“借”来的、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袄将满是冻疮和泥污的手缩进袖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的官道上。
连日来的逃亡、伤痛和饥寒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全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怀中玉佩那持续不断的、指向南方的灼热指引才支撑着他没有倒在荒野之中。
越靠近金陵盘查的关卡越发严密。
官兵们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不仅盘问户籍路引对形单影只、尤其是带伤的青壮年男子更是反复搜查诘问。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流言在驿站茶棚间悄悄流传除了北方的“宫乱”和“妖孽”更多了些关于江南赋税、清丈田亩引发的怨声以及沿海“倭患”再起的传闻。
秦岳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体内的伤势依旧沉重内力恢复缓慢但玉佩那冰火共生的奇异力量似乎在缓慢滋养着他的经脉让他至少能维持行动。
他不敢进城只在郊野荒村间穿行靠着野果、偶尔偷摸点田里的菜蔬甚至不得不与野狗争食艰难地向着玉佩指引的核心方向靠近。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傍晚巍峨的金陵城墙轮廓在暮霭中浮现。
不同于京师的肃杀这座前朝故都显得更加庞杂、沧桑秦淮河的脂粉气与书香墨韵混合着市井的喧嚣形成一种独特的、仿佛在醉生梦死中等待末日的气息。
怀中的玉佩灼热感达到了顶峰明确地指向城内某个方向。
秦岳的心提了起来——苏宛儿就在里面!她还好吗? 他绕到城墙僻静处凭借残存的内力和远超常人的身手在夜色掩护下艰难翻越落入城内。
循着玉佩的指引他避开巡逻的兵丁在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
最终他停在了一条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死胡同尽头。
玉佩的灼热感在这里最为强烈但眼前只有一堵爬满枯藤的高墙和一扇紧闭的、毫不起眼的破旧木门。
是这里?苏宛儿会在这种地方? 秦岳心中升起疑窦但玉佩的指引不会错。
他深吸一口气警惕地推开那扇并未上锁的木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破败院落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混合着陈旧书卷和金属锈蚀的气味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
这气味…竟与之前陆炳地牢中那个枯槁老者周围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秦岳握紧了怀中那柄仅存的、从锦衣卫尸体上摸来的短匕小心翼翼地步下石阶。
石阶尽头是一间狭窄的地下室。
室内只有一张破木桌一盏豆大的油灯如鬼火般摇曳映照出桌后一个模糊的人影。
不是苏宛儿! 而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生袍、背对着他、正伏案疾书的老者。
听到脚步声老者并未回头只是沙哑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送来了?放边上吧。
告诉上面这次的‘观测数据’误差太大尤其是紫微垣的星力波动与地脉震颤的对应关系完全对不上…让他们重新校准‘浑天镜’别再拿这些废纸来糊弄老夫…” 秦岳瞬间明白这老者把他当成了某个来送东西的人。
这里…似乎是一个秘密的观测点?观测星象与地脉? 他不动声色没有回答目光迅速扫过室内。
角落里堆着一些散乱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复杂的算式和星图。
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绘制精细的金陵及周边山川地形图上面标注着许多红点和小字似乎记录着地动、水纹等异常现象。
老者的抱怨还在继续似乎积压了许久:“…北边龙气崩裂得越来越厉害反馈回来的地脉波动都快把‘测地仪’震散了…这帮蠢货只知争权夺利谁在乎脚下这片土地已经在呻吟哭泣…唉‘格物’一脉终究是挡不住这滔滔大势么…” 格物?!秦岳心中猛地一震!再次听到这个词!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时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是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清亮锐利得惊人的脸。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秦岳先是疑惑随即变为惊愕最后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你…你不是驿卒!你是谁?!你身上…你身上怎么会有‘观星殿’的气息?!还有…还有一丝…‘龙怨’的纠缠?!”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剧烈的颤抖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洒了一地也浑然不觉。
秦岳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按住匕首:“老先生…你认错人了。
我只是…来找人。
” “找人?找谁?!”老者激动地绕过桌子逼近秦岳鼻子用力嗅了嗅眼神更加骇然“不对!还有!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薪火’灼痕!你接触过‘那件东西’?!你到底是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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